等衛烜一走,孟妡忍不住朝阿菀猛笑,「我以前只覺得烜表哥那性子是個鬼見愁,人人見之俱怕,卻不想還這般啰嗦,還是你有本事,能教他一顆鋼鐵石頭心化為繞指柔。」
阿菀自小便被打趣慣了,給她倒了杯自己慣常喝的棗茶,笑道:「他便是這性子,你說這些也沒趣。倒是你,怎么就過來了?你相公也跟著過來,陽城那邊的長輩怎么說?」
孟妡拈著一顆草莓吃了,笑嘻嘻地說:「就你愛操心,我好得很呢。收到你的信得知你有了身子,我就想過來看看你了,陽城距離明水城也不過幾天的路程,比京城近多了。原是想我自己過來的,可是子仲不放心我一個人在路上,便稟明了婆婆,婆婆也同意,便一起過來了。」
雖然這一年來彼此常通信,可是信上能說的有限,哪里比得上姐妹倆面對面地促膝長談,當下兩人移坐到暖房臨窗的炕上,盤著腿說起話來。
孟妡將她來到西北陽城的事情說了,眉眼間俱是盈盈的笑意,讓人一看便知她過得十分幸福。
雖然生活中不免有些小事情磕磕碰碰,但一天過完一天,日子長著,兩個人生活在一起,慢慢地磨合著,總能找到一種兩人皆滿意的生活方式,特別是兩人皆有心想要對彼此好,那便更容易了。
所以孟妡來到西北后,雖然偶爾會和沈罄有些磨擦,卻和閨閣中沒什么兩樣,而且沈罄素來是個悶葫蘆,孟妡說上一百句,還沒能得他一句,以至于成親至今,小夫妻倆從未吵過架——實在是吵不起來。
加上沈罄沉默下的溫柔體貼,讓孟妡雖遠離了家人,卻沒有過得太艱難,她自己又是個樂觀的性子,開朗活沷,很快便贏得了沈家二房上下的喜愛。振威將軍夫妻倆都是爽快人,沈罄的兄弟姐妹性子都受沈二夫人影響,也都是些心胸闊朗之人,讓孟妡很快便融入了沈家。
阿菀抿唇微笑,聽著她喋喋不休地說著自己的事情,聲音甜美可人,阿菀很快便能勾勒出了她生活的原貌,不覺微笑。
說完了自己的事情,孟妡迫不及待地問道:「你呢,如何?沒有報喜不報憂吧?」
「哪能啊?」阿菀失笑道,「你瞧我是這樣的人么?而且阿烜是什么樣的人,你也是知道的,他可不會給我氣受,不然我有得是法子治他。」她故意說道。
孟妡點頭,贊同地道:「雖然你也是悶不吭聲的,但你心里自有一桿秤,想要欺負你不容易。而且我先前觀烜表哥的模樣,可真是將你捧在手心里怕摔了,和以前沒什么兩樣,還是你厲害,能訓得他服服帖帖的,像我就沒用了,子仲就是個悶葫蘆,我生氣時他還不知道我為什么生氣,真是氣死我了。」
阿菀大笑,「還說呢,他事后不是也常給你捎些京城的小玩意兒討你歡心么?」
孟妡抿嘴一笑。
然后又說到了阿菀懷孕的事情上去,孟妡道:「得知你有了身子,我真的很高興,沒想到會這么快。對了,我給你帶了很多吃的用的過來,還有很多西北的特產,你若是覺得哪些好,便讓人告訴我,我下次再給你捎來。」
阿菀也不和她矯情,很歡喜地收下了,姐妹之間自不需要如此客氣。說著,又免不了說到孕事之上,想到這時代的大背景對子嗣的看重,孟妡和沈罄成親一年有余,還沒消息,她生怕沈家人心里會不高興,而孟妡遠離娘家人,屆時被人欺負了也沒人給她作主,不免關心幾分。
孟妡聽罷,有些扭捏起來,囁囁地道:「婆婆說我們成親才一年,不急的,當初她生子仲時也是成親三年后,后來子嗣才順利,所以并不曾催我。而且你也知道子仲那人的,他雖然總愛惹我生氣,可是對這種事情也不強求,說來了就好好生下來,沒來也不強求。」
阿菀仔細盯著她的神色看,發現她說這話時沒有任何陰影,方松了口氣。
心里高興起來,阿菀又拉著她的手,和她聊起了其他。
兩個女人在暖房里說得高興,書房里的兩個男人卻是一肅穆一冷戾。
沈罄神色肅然地看著對面一襲赭色錦袍的男子,心情難得有些起伏,看他的目光不免帶了幾分凝重。
衛烜冷淡地看了他一眼,眼中含戾帶煞,嗤笑一聲,「若非你娶了那蠢丫頭,爺才懶得理陽城的事情。」
沈罄不由得抿緊唇,他素知衛烜本事,以前在京城時看著是個紈绔,卻小事中透著一種精明古怪,直至他來到明水城,這一年間明水城的戰事頗為順利,狄族幾次三翻來犯,皆沒有讓明水城吃太大的虧,也是緣于他之故。
這是一個可怕的男人。
所以,他并不是不相信他的話,只是心驚于他所掌握的消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