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凡的心“咚咚”跳,接過信,信封上的字是藍溪寫的,娟秀得像她繡的花。他拆開一看,紙上寫著:“竹篩子編得好,我學了新繡法,回來教你繡竹籃。”底下畫了只小蝴蝶,翅膀上的紋路跟他篩底編的一樣。
二柱子劈著竹條跑進來:“寫的啥?是不是說我笛子吹得好?”
林凡把信折好揣進懷里,嘴角忍不住往上翹:“沒說你,說我竹籃編得好。”
二柱子撇撇嘴,剛要說話,突然指著天上喊:“快看!像不像藍溪姐的蝴蝶風箏?”
天上的云彩真像只蝴蝶,翅膀張得大大的,慢悠悠往西邊飄,像往鎮上的方向去。林凡看著云彩,手里的竹條轉得飛快,小竹籃的邊漸漸高了起來,像要把那朵云也裝進去似的。
這日子啊,就像這竹籃,看著空,編著編著,就把念想、盼頭都裝進去了,沉甸甸的,暖烘烘的,比啥都實在。林凡想著,低頭繼續編,竹條“沙沙”響,像在跟著二柱子沒吹出口的調子,哼著啥開心的事
林凡把最后一批竹器賣給鎮上的雜貨鋪,揣著錢袋蹲在老槐樹下抽煙。二柱子蹲旁邊,手里轉著笛子:“凡哥,真要走啊?藍溪姐下個月就回來了。”
“走,”林凡彈彈煙灰,“王大爺說潘家園那邊能掙錢,比編竹籃強。”他摸出藍溪給的貝殼手鏈,在手里轉了兩圈,“你跟藍溪說,我去闖闖,站穩腳跟就回來接她。”
二柱子眼圈紅了:“那你記得寫信,我給你吹笛子寄過去……不對,信里吹不了。”
林凡笑了,拍他后腦勺:“傻樣,等我賺了錢,給你買支真笛子,象牙的。”
收拾行李時,林凡把藍溪留的藍布衫疊進包袱,月白色的布也帶上了,還有那只沒編完的小竹籃,竹條磨得光溜溜的。二柱子非要塞給他一布袋核桃,青皮都剝干凈了:“路上砸著吃,補腦,別讓人騙了。”
去潘家園的火車晃了兩天兩夜,林凡背著包袱擠在人群里,聞著煤煙味心里發慌。下了車跟著人走,見路邊全是擺攤的,石頭堆得跟小山似的,有人拿著小錘敲敲打打,敲碎了要么狂喜要么蹲地上哭。
“這就是賭石?”林凡蹲在個攤子前看,石頭灰撲撲的,跟后山的破石頭沒兩樣,攤主卻喊得震天響:“看看這皮殼!內里保準出綠!”
他摸出個竹篩子的錢,買了塊拳頭大的石頭,攤主遞來小錘:“自己開,開出水頭算你的。”
林凡攥著錘,手心全是汗,想起編竹籃時爹說的“實打實”,閉著眼敲下去。石頭裂成兩半,里面白花花的,跟他編筐的竹條一個色。
“嘖,垮了。”旁邊有人撇嘴,“新來的吧?這破石頭也買。”
林凡臉發燙,把碎石頭扔了,蹲在旁邊看別人開石。有個戴眼鏡的先生,花五十塊買塊石頭,開出的綠比藍溪的蝴蝶風箏還艷,當場有人掏三千塊買走。
“這玩意兒來錢真快。”林凡心里嘀咕,摸了摸包袱里的錢,決定先找個地方落腳,慢慢學。
他在潘家園附近租了個小雜院,院里堆著別人不要的廢石頭,房東是個瘸腿大爺,總蹲在門口抽旱煙:“小伙子,來賭石的?得先學會看皮殼,跟你們編筐看竹條一個理,得瞅紋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