鬼面獸對食物從不挑剔。在這些來自外星的龐大生物眼中,任何血肉之軀都是美味的代名詞。而人類,這些水分充足、咬一口就能迸濺汁液的生物,對他們來說簡直如同移動的水果——既解渴又飽腹。更妙的是,這些“水果”幾乎毫無反抗能力。平民們手無寸鐵,只有少數穿著制服的警察配備著小口徑手槍,而那些子彈打在鬼面獸厚實如鎧甲的外皮上,頂多算是惱人的搔癢。
紐約,這座曾經的世界之都,如今已淪為露天屠宰場。街道上散落著各式各樣的個人物品——高跟鞋、被踩碎的智能手機、嬰兒車翻倒在一旁。那些來不及撤離的平民,此刻全都成了外星入侵者的食糧。這副景象,與楊凡初到這個世界時所見的如出一轍:文明在野蠻面前,脆弱得不堪一擊。
“救命!有人聽到嗎?求求你們,救救我的孩子!”
在一片坍塌的公寓樓廢墟下,一個女人的呼救聲已經持續了很久。聲音從水泥板和扭曲的鋼筋縫隙中滲出,帶著令人心碎的虛弱。從音調判斷,她被埋得并不深,但對于一個手無寸鐵的普通女性而言,眼前的廢墟就是一座無法逾越的高山。
她不知道的是,自己的聲音早已被聽見。如果她知道聆聽者的身份,恐怕寧愿永遠沉默。
廢墟上方,三個鬼面獸士兵正饒有興致地打量著聲音傳來的方向。
“怎么辦?搬還是不搬?”其中一個用粗啞的嗓音問道,爪子不耐煩地敲擊著身旁的水泥塊。
第二個鬼面獸聳聳肩:“誰知道埋了多深?萬一費了半天勁只找到一具腐爛的尸體,那可就虧大了。”
“你聾了嗎?”第三個插嘴,眼中閃爍著貪婪的光芒,“沒聽見還有個孩子嗎?那小肉的滋味……想想就流口水。”
饑餓最終戰勝了惰性。剛才他們這幾個就沒搶到多少食物,現在好不容易找到一頓無人競爭的美餐,豈能輕易放過。
他們開始搬動廢墟上的水泥塊。令人驚訝的是,這些每塊都重達數百磅的殘骸,在他們手中就像普通的積木一樣被輕易挪開。鋼筋在彎曲時發出刺耳的呻吟,灰塵如雪花般紛紛揚揚地灑落。
下方的女人看到從縫隙中透進來的光線越來越強,聲音因希望而顫抖:“謝謝!謝謝你們!請先救我的孩子。”
突然增強的光線讓她一時睜不開眼。她吃力地抬起早已麻木的雙臂,用手臂護著懷中兩歲左右的女兒。小女孩粉嫩的臉頰上沾滿了灰塵和干涸的淚痕,雙眼緊閉,長長的睫毛偶爾微微顫動,證明她還活著,只是不知是因驚嚇昏厥,還是在哪里受了內傷。
最近的那個鬼面獸看到孩子,興奮地低吼一聲,伸出長滿粗毛的巨手,一把將孩子從母親懷中拽了出來。
就在這一剎那,女人的眼睛適應了光線,終于看清了“救援者”的真面目。那一刻,她的血液仿佛瞬間凝固。
“不——!”她發出撕心裂肺的尖叫,發瘋似的想奪回孩子,指甲在粗糙的水泥碎塊上摳得鮮血淋漓。但這絕望的掙扎反而讓鬼面獸們更加興奮,他們發出低沉的笑聲,享受著獵物臨死前的恐懼。
劇烈的晃動驚醒了孩子。小女孩睜開雙眼,看到眼前猙獰的怪物面孔,立刻爆發出驚恐的哭喊。
“吵死了,”抓著孩子的鬼面獸抱怨道,“先把這個小的吃了吧,看起來就鮮嫩多汁。”
“那我就不客氣了。”他張開血盆大口,露出如匕首般鋒利的牙齒。
“等等,是我先發現他們的!”第二個鬼面獸不滿地抗議。
“胡說,是我先把她從廢墟里拉出來的!”第三個也加入爭執。
孩子在他們之間被爭搶,小小的身體在空中無助地搖晃。下方的女人眼中充滿了徹底的絕望,她多么希望此刻能有奇跡發生,有人能救救她的孩子,她愿意為此付出任何代價——生命、靈魂,一切。
在那短暫的幾秒鐘內,她在心中向所有她知道的神明祈禱——基督、佛陀、安拉,甚至那些她只在神話故事中聽過的名字。然后,她忽然想起了那些傳說中的守護者——斯巴達戰士。據說只要他們出現,這些外星怪物就會如臨大敵,頃刻間灰飛煙滅。
三個鬼面獸的爭執很快有了結果。其中兩個被粗暴地踹下廢墟,滾落到下方的碎石堆中。獲勝者得意地大笑,抓著哭泣的孩子,再次準備享用他的戰利品。
就在他張開大嘴,即將咬下的瞬間——
砰砰砰……
一連串精準的射擊從廢墟另一側傳來。所有子彈無一例外地射入了鬼面獸張開的口中,從他的后腦穿出,帶出一片混合著腦漿和骨屑的血霧。鬼面獸瞪大雙眼,似乎無法理解發生了什么,龐大的身軀轟然倒地,手指終于松開,孩子滾落到一旁的地上。
打輸的兩個鬼面獸先是愣了一瞬,隨即爆發出憤怒的咆哮。他們立刻舉起手中的針刺槍,朝著子彈射來的方向瘋狂掃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