挺著肚子的賢王妃坐在太師椅上,暗暗地按揉著被肚子壓得有些疲憊的腰肢,她的肚子現(xiàn)在已有五個多月大了,雖然胎位穩(wěn)定,但她仍是極為小心謹慎,生怕有絲毫閃失,若不是大公主的身份及在后來的奪嫡中起了一個重要的作用,賢王妃根本不想挺著個大肚子過來探望她。
賢王妃是一直看好大公主的,這種看好源于上輩子的記憶。所以在知道大公主和武烈從西北回來時,賢王妃與賢王商量著,以大公主在正德帝心中的地位,他們是必須要交好大公主的,而且還要引得大公主厭惡太子,這需要詳細的計劃一翻,倒也不急。
可是,計劃往往趕不上變化,他們沒有想到中秋家宴上會發(fā)生那樣的事情,更沒想到大公主會這般囂張地直接在那時候亮鞭子抽人時,竟然有人敢反抗。事實上,晉王妃當時那一鞭著實教他們吃驚,想不到平時看著隨和溫順的晉王妃會敢接大公主的鞭子,更不敢相信晉王會直接踹了大公主一個窩心腳。
果然這輩子多出的兩個人,使得歷史也變得不一樣了。上輩子大公主隨武烈回京,那是得到正德帝的看重,大公主的風頭很快便蓋過了皇后及太子,得到身體漸漸虛弱的正德帝全心全意的信任。當然,在這次中秋家宴中,大公主也沒有受傷,甚至因為后來聽說駙馬武烈養(yǎng)了外室的事情,大公主直接帶人去將那外室及孩子都弄死了,然后與武烈翻臉,武烈一氣之下請旨去了西北,接著不到一年時間,聽說一次狩獵時從馬上摔下來傷了脊椎半身癱瘓了,不出兩年便去逝了。
武烈的去逝對于大公主而言不痛不癢,在她被平王府休回娘家時,她聽說大公主在府里養(yǎng)了很多面首,夜夜笙歌,快活無比。直到她死之前,仍是時不時地聽說大公主出入宮廷,與貴妃交好,甚至連傳位圣旨也是大公主代虛弱得無法執(zhí)筆的正德帝所擬的……
就在賢王妃沉思時,一個丫鬟匆匆忙忙地跑進來,臉色煞白地道:「公主不好了,嬤嬤和姑娘們都被晉王帶來的侍衛(wèi)制住了,他們正往這兒來呢。」
「什么?!」
大公主震怒,一拍小幾就站起身來,可惜身子不給力,差點一個后翻厥了過去,被旁邊伺候的兩個丫鬟扶住。
大公主氣喘吁吁,雖然身子弱,但絲毫不改她暴戾的脾氣,怒道:「真是反了反了!來人,讓公主府的府衛(wèi)過來,將膽敢擅闖公主府的東西給本公主綁來!」
那丫鬟遲疑地道:「公主,您忘記啦,今日是忠武將軍府皓少爺成親,您已經命大半的府衛(wèi)去給駙馬差遣,人手不夠。」那丫鬟說著有些驚懼地低下頭,比起晉王府那些兇狠彪悍的侍衛(wèi),公主府的府衛(wèi)這些年來養(yǎng)尊處憂,有些還是公主的入幕之賓,疏于鍛練,武力值根本敵不過晉王府的府衛(wèi),被人一下子就踹倒在地,實在是丟臉極了。
聽到丫鬟稟報自己府里的侍衛(wèi)及丫鬟嬤嬤都被晉王帶來的府衛(wèi)綁的綁,傷的傷,殘的殘,大公主氣得差點暈厥過去,賢王寧王等人也有些詫異,沒想到他們那五皇弟(五皇兄)會如此大膽,而且太子明明也在,為何不制止?難道太子以往的仁厚友愛兄弟都是裝出來的?
只有寧王妃十分高興,面上卻一臉憤怒道:「大皇姐,他們太囂張了,絕對不能再這樣下去,不然置大皇姐的臉面往何處放?大公姐可是姐姐,哪里能讓作弟弟的隨便欺,這事一定要告訴父皇……」
「寶華,孤來看你了。」
寧王妃的聲音被這道不冷不淡的聲音打斷了,幾乎有些悚然地回身,看向門口的方向。
只見太子走在最面前,其后是兩位王爺,三位女眷走在最后。太子臉上的笑容真誠而溫和,齊王倨傲冷笑,晉王面無表情,氣息冷戾無情,三位皇子妃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,只是神色各不同。
「哼哼,七弟,你該振一下夫綱,管管你的王妃了,省得讓這等無知聒噪之婦香的臭的亂說,還來倒打一靶,離間咱們兄弟姐妹之間的感情,這可是大忌,父皇若是知道了,還不知如何生氣呢。」齊王嘴欠地說,下巴抬得高高的,配上那張俊美的臉,矜傲的神情,十足的睥睨瞧不起人。
被他睥睨的寧王夫妻都有種想要將他抽一頓的沖動。
賢王見大公主嘴唇哆嗦,氣得說不出話來的模樣,趕緊示意寧王及自己王妃上前給太子行禮,順便打圓場道:「太子、五皇弟、六皇弟也是來探望寶華的吧?你們怎地一道都來了?」
齊王的炮口轉向賢王,皮笑肉不笑地道:「怎地二皇兄和七皇弟可以一道來,我們就不能一道來了?哦,我知道了,是嫌咱們來得晚是吧?今日是武皓那小子的大喜日子,過去討了杯喜酒喝了方過來的。」
對于這個像炮杖一樣而且性格也極難纏的弟弟,賢王早體驗過他的殺傷力,礙于他是中宮皇子,有時候也不得不退讓一二,所以對于他諷刺的話,也未曾放在心上。
賢王大肚一笑,但寧王妃卻不是個大肚的,怨恨的視線在阿寶臉上溜了一圈,冷睨著他們,抿嘴一笑,「自從昨日聽說大皇姐病情嚴重開始,我們一早便過來探望了,卻也比不得其他人順帶過來的。」
太子妃皺眉,疏離不失溫和地道:「瞧七弟妹說的這是什么話,寶華出了這等事情,咱們自然也是擔憂的,只是咱們不是太醫(yī),一早過來也幫不上忙,何不讓寶華多休息些,也好讓身體盡快康復。」
太子妃這話頗合情合理,太子臉上露出笑容,說道:「太子妃說得極是,孤也怕打擾了寶華養(yǎng)病。寶華,你身子怎么樣了?可好一些了?若有什么不適,可使人來同孤說。」
這時,大公主終于緩過了那口氣,扶著丫鬟的手,蒼白的臉蛋上浮現(xiàn)兩朵紅暈——氣的,倒顯得有精神多了,只是她的聲音同樣很不平穩(wěn),和她的身體一樣孱弱。
「你們……你們還有臉來問我好不好?大皇兄,難道你就這是樣對妹妹的,竟然看著有人打傷我的人闖進我府里來?我……咳咳咳咳……」
一陣驚天動地的咳嗽響起,大公主又一副要咳背過去的模樣,原本英姿颯爽的眉宇添了幾分病態(tài)的疲憊,說上幾句話就要喘幾下,走路也要人揣扶著,活脫脫的就是一副進賈府的林妹妹模樣,只是林妹妹人家是天生的,而大公主這是后天的,再喘也喘不出林妹妹那等病態(tài)的美感,反而因滿臉的戾氣看起來有些面目可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