日子在忙碌中一天天過去,徐諾那身從現代穿來的粉色珊瑚絨睡衣,早已淪落得看不出本色,灰撲撲、活像塊用了八百年的抹布,袖口、領子都磨出了毛邊,破洞也悄咪咪地冒了出來。
最重要的內衣內褲都漏眼了,穿在獸皮里面吧,感覺漏風渾身不自在;不穿吧,里面空落落的,更是哪兒哪兒都不得勁兒,尤其對她這個現代女性來說,沒有貼身內衣褲,簡直安全感全無,干活走路都別扭。
她也試過用部落里鞣制的獸皮湊合,可那皮子要么硬得像板磚,要么帶著一股子去不掉的腥膻味,磨得皮膚生疼,根本沒法當貼身的穿。
“唉,這可咋整……”徐諾私下里跟寂嘟囔,揪著自己那件堪稱“文物”的破睡衣,愁眉苦臉。
烈摸了摸那奇怪的料子,好奇:“你們那邊的雌性,都穿這個?”
“這是家里頭穿的,舒服。”徐諾比劃著,“我們還有更軟和、更貼身的衣裳,叫‘內衣’。”她費勁地解釋著那種舒適和必要性。
這事兒成了徐諾的一塊心病。她找到雷,抱著最后一點希望問:“雷,咱們部落附近,有沒有那種……特別特別軟、特別薄,跟沒有似的皮子?或者,有沒有一種植物,能弄出特別細特別軟的線,織成布?”
雷擰著眉,認真想了半天,最終還是搖了搖頭:“最好的皮子,也厚實”。你說的植物……我沒見過。”他目光掃過她身上那件越發破爛的粉色“皮毛”,心里像是被什么東西輕輕刺了一下。他隱約感覺到,這關乎她來自的那個遙遠世界,是他無法觸及,也無法提供的。雷有尋思尋思:“蛇蛻會比較輕薄…………
徐諾不等他說完就被幼崽們嘰嘰喳喳叫走了,一邊走一邊嘆氣,也知道急不來。或許,只能等開春再去尋找類似麻或棉的植物了。
這天,那個總是安靜待在陰影里、氣息陰涼柔和的巫醫繼承人——墨,找到了徐諾。他手里捧著一卷東西,那物事在昏暗的光線下流轉著淡淡的珍珠光澤,輕薄得幾乎透明,卻又隱隱透著韌性。
“智者,”墨的聲音低沉絲滑,如同耳語,“這個……或許對你有用。”他將那卷東西遞過來。
徐諾接過來,入手是一片沁涼的絲滑,輕薄如蟬翼,卻又奇異地堅韌,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彈性。她驚訝地抬頭看墨。
墨那雙豎瞳平靜地看著她,蒼白的臉上沒什么表情,只是淡淡道:“這是我蛻下的皮。已經干凈了,無需再處理。”他頓了頓,補充道,“我獸身是紅蟒,這蛇蛻,還算堅韌耐用。”
徐諾瞬間瞪大了眼睛!蛇蛻?!還是他自己蛻的皮?!這沖擊力有點大啊!但手里這冰涼絲滑、彈性十足的觸感明明白白告訴她,這絕對是寶貝!“天然彈性布料!還是自帶清潔效果的!這、這簡直是解決了我的燃眉之急啊!”“現在這條件要啥自行車啊!!!”她心里的小人已經在歡呼雀躍了。
“這……這太珍貴了!謝謝你,墨!”徐諾捧著蛇蛻,如獲至寶。這可是解決了她最私密、最尷尬難題的及時雨!
墨微微頷首,沒再多言,轉身便悄無聲息地融入了山洞的陰影中,仿佛從未出現過。
不知道是不是看到了墨贈送蛇蛻的一幕,還是單純地想為她做點什么,幾天后,雷帶著一件東西,腳步略顯沉重地走到了徐諾面前。
那是一套全新的獸皮衣褲。用料是極其罕見的雪兔腹絨和最柔軟的狐皮,拼接得幾乎看不出痕跡,皮毛被反復鞣制得異常柔軟順滑,幾乎聞不到任何異味,針腳細密得讓人驚嘆。這絕不是隨便做做的,每一處細節都透露著制作者的極致用心。
“給你的。”雷將衣服遞過來,聲音低沉,眼神有些飄忽,不太敢直視她的眼睛,“你那件……不能穿了。”
徐諾看著手里這套堪稱工藝品的皮衣,又抬頭看看眼前這個高大挺拔、卻在此刻顯得有些局促的族長,心里像是被什么東西猛地撞了一下,酸酸軟軟的。她能想象到,雷這樣習慣了揮舞利爪、撕裂獵手的雄性,是付出了多大的耐心和精力,才能做出這樣一套細膩柔軟的衣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