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午吃飯,小花娘果然殺了只雞,燉得油汪汪的。二柱子給藍溪夾了個雞腿,自己啃著雞頭,嘴里還哼著笛子調。藍溪扒著米飯,時不時看林凡手腕上的手鏈,嘴角的笑像沾了糖。
“在鎮上累不?”林凡給她盛了勺雞湯,“針線活比編竹篩子難吧?”
“不難,就是坐著腰酸。”藍溪喝了口湯,“我娘說,等我學完了,就跟你學編竹籃,咱一起去趕集。”
二柱子嘴里的雞骨頭差點咽下去:“那我呢?我吹笛子吆喝!保證比鎮上小販嗓門大!”
林凡和藍溪看著他那樣,笑得湯都差點噴出來。陽光透過葡萄葉照在桌上,把雞湯映得金燦燦的,像誰撒了把碎金子。
下午藍溪要走,二柱子非要送她到村口,舉著笛子一路吹《茉莉花》,調子順得連路過的老黃牛都停下腳。林凡跟在后面,手里拎著藍溪落下的藍布衫,是她剛來時穿的那件,衣角沾著片野菊花瓣,不知啥時候蹭上的。
“藍溪姐!下個月回來帶啥?”二柱子在村口喊,聲音比笛子還響。
藍溪回頭笑:“帶鎮上的糖糕!比小花家的還甜!”她的辮子在風里飄,藍帶子掃過肩頭,像只剛停穩的蝴蝶。
林凡看著她的背影,突然覺得手里的藍布衫沉得很。他低頭摸了摸手腕上的貝殼手鏈,心形貝殼硌著手心,像揣了個暖烘烘的小太陽。
回到院里,二柱子還在吹笛子,《繡荷包》的調子飄在葡萄架下,混著竹條的清香。林凡拿起沒編完的竹篩子,竹條在手里轉得飛快,篩底的花紋不知不覺編出了蝴蝶的形狀,翅膀張得大大的,像要往藍溪走的方向飛。
這日子啊,就像這竹篩子,看著漏,其實啥都漏不掉。該回來的人,該順的調子,該暖的念想,都穩穩當當兜在里頭呢。林凡想著,嘴角忍不住往上翹,手里的竹條“沙沙”響,像在跟著二柱子的笛子,哼起了沒名的小調。
藍溪走后的第二天,林凡編竹篩子總走神。篩底的竹條明明該往左穿,他卻往右拐,編著編著就成了個歪瓜裂棗,像二柱子畫的藍溪畫像。
“凡哥你咋了?”二柱子舉著笛子湊過來,“是不是想藍溪姐了?我昨晚夢見她教我繡荷包,針腳比王大爺的胡子還密。”
林凡把歪篩子往旁邊一扔:“少胡說。”他拿起新竹條重新編,“去把那堆竹蜻蜓裝筐里,下午去鎮上賣,換錢買肥雞。”
二柱子樂顛顛地裝竹蜻蜓,裝著裝著突然喊:“凡哥你看!藍溪姐給我的笛套上,線頭都打著蝴蝶結呢!”他舉著笛子轉,粉色布套上的藍野花在太陽下晃,像真花似的。
林凡沒理他,手里的竹條卻慢了些。他想起藍溪給的新貝殼手鏈,心形貝殼硌著手腕,不疼,反倒有點癢,像她的辮子掃過手背時那樣。
晌午吃飯,小花又來送菜,端著碗炒南瓜,金燦燦的。“我娘說,藍溪姐她姨娘說她繡活學得好,鎮上繡莊的老板都想留她當師傅。”小花扒著門框說,眼睛往竹篩子上瞟,“這篩子編得真密,能篩面粉了。”